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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竟是编辑――追忆陈仲雍同志阙道隆
我和陈仲雍同志同在北京工作几十年,但直到我年届花甲时才有缘和他相识。1988年初夏,时任中国出版科学研究所所长的边春光同志,召集北京出版界的一些同志开会,研究《编辑实用百科全书》的编纂方案。参加会议的同志中只有一位我没有见过,听别人介绍,才知道他叫陈仲雍,是商务印书馆的资深编辑。《全书》编纂工作启动后,我和仲雍同志各负责两个分支条目的设计、组稿和审稿加工。他负责“编辑一般”和“读者、作者”两个分支,偏重于编辑理论,我负责“编辑过程”和“编辑与信息资料”两个分支,偏重于编辑实务。从此我和他在讨论《全书》编纂工作的会议上经常见面,对他有了初步的了解。 当时编辑学创建伊始,学科的概念系统和知识体系还在研究探索之中。《全书》的框架设计和释文撰写,实际上是编辑学的拓荒奠基工作。许多条目的释文,没有现成的研究成果和资料作依据,找不到人撰写。在讨论《全书》框架和释文样稿时,不少分支负责人都向主编诉苦。仲雍同志负责的“编辑一般”条目都是大条目,组稿更困难,但他很少叫苦,默默地挑起重担,较好地完成了编纂任务。今天我们再看看这部分条目的内容,就会发现它们已为编辑学的学科体系勾画出一个基本轮廓。这当然是众多作者辛勤劳动的结果,但作为分支负责人的仲雍同志更是功不可没。 1989年12月,《全书》主编边春光同志猝发心脏病,不幸逝世。参加《全书》编纂工作的同志都非常悲痛。大家决心化悲痛为力量,加快《全书》的编纂进度。1990年完成《全书》条目的撰稿工作,经过审读和修改加工之后于1991年基本定稿。这次修改定稿工作主要是由各分支负责的,定稿之后还需要有人通读全稿,作最后的审订修改工作。这项繁重而琐碎的任务落在仲雍同志的肩上。他这一段工作的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,只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一年多的辛勤劳动。1994年年底,当我看到刚出版的《编辑实用百科全书》时,心中感到莫大的欣慰。我们终于实现了边春光同志生前的一项遗愿,仲雍同志也给我留下了勤勤恳恳、任劳任怨、锲而不舍的良好印象。 1996年4月,中国编辑学会和人民教育出版社决定编辑出版《中国编辑研究》。这是一本学术性、资料性读物,每年出版一期。出版宗旨是:交流研究情况,积累研究资料,汇集研究成果,为促进编辑学的学科建设和繁荣社会主义出版事业服务。年刊编委会委托我和仲雍同志负责主要的编选工作,包括选稿组稿、审稿加工和发稿看样等等。至2001年共编了6期,在长达五六年的时间中,我们进行了愉快的合作,我对他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。 年刊的前期编辑工作是栏目设计和选稿组稿。我们共同收集、阅读过去一年报刊上发表的编辑和编辑学论文,经过认真筛选,提出初步选目,供编委会讨论决定。对论文的评价取舍难免有不同的意见,但我们都尊重对方的意见,平心静气地交流讨论,发生意见分歧时,一般都能很快取得一致的看法。年刊的基本栏目是固定的,同时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和入选文章的内容有所增减。有些新栏目如《高科技与编辑》、《展望新世纪》、《编审札记》等,都是根据仲雍同志的建议增设的。这样,年刊既能保持一贯的风格,又能不断呈现新的面貌。年刊的选稿工作时间在每年的冬春之交,我们居住的地方相距较远,每到商量选目时,他都提着两袋厚厚的资料,顶着凛冽的寒风,从北京西南的方庄来到我的住处北京东南的幸福一村,使我非常过意不去。 年刊后期的加工、发稿、看样等工作,主要是仲雍同志做的。他做得非常细致认真,很少出现差错,表现了高度的敬业精神和娴熟的编辑技巧。 2001年元旦刚过,仲雍同志就来电话和我商量第6期年刊的编辑工作。这时他已身患重病,即将住院。他对我说,他争取在住院前把收集到的资料看完,提出他的初步选目,手术后再和我交换意见。我劝他先安心治病,选文章的事不要着急。大约在2001年春节之后,他在他家附近的东方医院做了手术。手术后不久,我和邵益文同志到医院去看望他,见他虽然面容清瘦,但精神很好,对身体康复充满信心。他对我们说,医院的条件很好,手术很成功,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。出院后他可以一边化疗,一边做年刊的编选工作。大约在3月中旬,他就带着资料和意见,到我家里来和我研究第6期年刊的选目。4月份他拖着虚弱的身子出席年刊编委会,最后确定了这一期年刊的选目。选目确定之后,他又惦记着年刊的加工发稿工作,一再打电话到我家说,希望继续完成年刊后续编辑工作的任务。他对年刊编辑工作如此热爱眷恋,使我非常感动,但邵益文同志告诉我,他的病情已进一步恶化,不能再做编辑工作。我不敢把病情告诉他,又不忍伤害他的积极性,只好委婉地劝他安心养病,加工发稿工作就不要做了,等排版以后再看校样。想不到他没有看到校样,就于2001年5月19日带着最后的遗憾离开了人世。 我和仲雍同志交往,多半是谈编辑业务,谈编辑学研究,很少谈我们过去的情况。我只是从一些资料和别人口中知道,他生于1929年5月,最初在华东人民出版社做编辑工作,1954年调上海新知识出版社当地理编辑,1958年调北京商务印书馆继续做地理编辑工作。根据这些情况,仲雍同志的一生可以说是以编辑始,以编辑终,为编辑事业默默奉献,直至生命垂危时刻。 除编辑工作之外,仲雍同志在编辑理论研究方面也花费了大量的心血。1980年4月,他在《出版工作》上发表《科学地编辑和编辑的科学》,是创建编辑学的倡导者之一。他的代表性作品有《试论编辑过程规律》和《试论从社会精神生产审视“编辑”》。后一篇论文发表在《出版科学》2000年第2期上,反映了他的基本观点,提出了建立“横断”一切精神生产门类、一切社会意识形式生产的“大编辑学”的新见解。看了这篇文章,我忽然想起,他负责编纂的《编辑实用百科全书·编辑一般》的头两个条目,就是“精神生产”和“社会精神生产”。可见他的“大编辑学”的构想不是灵机一动提出来的,而是长期思考孕育出来的结果。可惜病魔过早地夺走了他的生命,使他的构想未能充分地展开论述和形成完整的理论体系,这是令人十分遗憾的事情。 仲雍同志性情耿直,外柔内刚。他不是那种锋芒毕露的人,在学术讨论会上讲话比较平和,也很少与人争论,但他有自己的见解,不会随声附和别人的意见。他对人诚恳,有意见就直率地提出来,决不敷衍应付。2000年初夏,他对我写的《〈编辑学理论纲要〉构想》提出过两三千字的书面意见,使我很受启发。我写《编辑学理论纲要》时,认真吸收了他的意见。次年夏天,《纲要》初稿打印后,我又送仲雍同志一份,想再听到他的批评和建议。不料他已病危住院,不久就传来他逝世的噩耗。在遗体告别仪式上,我和他作最后诀别时,已是幽明永隔,再也听不到他的诚恳坦率的意见了,我顿感失去诤友的悲痛。 仲雍同志的遗体告别仪式是非常简单朴素的。遗体就陈放在医院一间简陋的告别室里,参加告别仪式的只有二十余人。有的人生前显赫,死后寂寞;有的人生前寂寞,死后哀荣。而仲雍同志既无生前的显赫,也无死后的哀荣。他默默地来到我们中间,又默默地离开我们走了。我想,这也符合编辑工作者无私奉献、不求闻达的职业品格。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传承文化、服务大众的崇高事业,如同黑夜的红烛,燃烧自己,照亮别人。他在编辑学研究方面做的种种工作,对这门新兴学科的建设起了铺路石的作用。当我们看到他写的编辑学论文,他参与编辑的《编辑实用百科全书》和六期《中国编辑研究》时,都会想起他对编辑学学科建设的执著追求和奋斗业绩。 2001年12月 (作者单位:中国青年出版社) (ID:24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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